對話《繁花》作者金宇澄:香港“寫不勝寫” 香港中通社7月23日電 題:對話《繁花》作者金宇澄:香港“寫不勝寫”
香港中通社記者 譚暢 由香港導演王家衛拍攝的《繁花》掀起滬港熱。王家衛形容拍《繁花》時,在上海看到了香港。《繁花》小說原作者、上海作家金宇澄近日在香港書展開講,他在接受香港中通社訪問時娓娓道來他的滬港書寫。 提及上海與香港,人們似乎總會覺得這兩座城市頗為相似:同樣是國際大都市,同樣有各自方言,同樣是人來人往、有著自己的故事。 《繁花》小說原作就仿佛揉麵團一般,將上海味“揉”了進去。小說以上海話入文,不分段、不用問號,語言風格別具一格;劇情則圍繞上海普通人的生活展開,講述了上世紀60至90年代,阿寶、滬生、小毛三個童年好友的經歷。 金宇澄受訪時說,最開始是在一個論壇裡,用方言發帖,匿名連載《繁花》。有網友追更時曾“吐槽”指,“文字怎麼也不分行呀?”金宇澄於是次講座中提到這一趣事,語帶笑意地朗聲道:“我就堅持不分行!” 這種“堅持”,初聽似有些孩子氣的倔強,實則卻是一位作者對發展自己個人風格的純粹追求。金宇澄解釋,這樣寫作後才意識到,像《繁花》一樣標點符號非常簡單的文字,他做了幾十年編輯從未見到過,因此更要一直寫下去。 《繁花》先後獲得多個獎項,包括年度中國小說排行榜長篇小說第一名、第一屆魯迅文化獎年度小說獎和第九屆茅盾文學獎等。不少讀者正是受《繁花》的獨特風格吸引,紛紛奔赴香港書展現場聆聽講座。 講座會場人山人海,排隊等待簽名的書迷幾經分批,仍然密密麻麻。《繁花》小說引申了話劇、電視劇,文字的力量從上海到香港,從書本到舞台、電視熒幕,熱潮延續至今。 在金宇澄眼中,上海和香港是非常有趣的對照物。他1952年生於上海,曾作為知青遠赴黑龍江務農。正是遠離,才格外思念。他把上海比喻為一個旅行包或手袋,指城市會打開拉鏈,給別人看到自己的故事。 如果說上海是個“手袋”,那麼香港則仍然保留著特有的韻味。金宇澄上次來港還是在7年前,時隔7年仍覺得香港有特別的“城市”味道:“從表現城市韻味的角度來說,香港有‘寫不勝寫’的可能性。” 漫步香港,金宇澄會好奇大館一棵碩大芒果樹的故事,亦會留意荷李活道附近的警察宿舍遺址。或許正是這種一以貫之的好奇態度,以及對身邊各類事件的收集,讓金宇澄寫出了《繁花》這部“發生在普通人生活縫隙裡”的故事。 這種零碎的人間故事,往往不會在一座城市中留下什麼痕跡。金宇澄說,《繁花》有很多原型。例如一個陌生女人跟小毛回家、手洗了半夜衣服的故事,就切實取材於一位老友;如果這位朋友沒有跟他講述過,就永遠也不會有人記錄下來。 人的生活經驗是有限的。對金宇澄而言,作者如出生在城市,沒辦法把農村寫得逼真,反之亦是如此。對於此,這位“老上海”作家坦率地笑道:“所以我只能寫屬於上海的‘郵票大小的一塊地方’。”(完) |